捡到厉鬼冥婚红绳,我反手系在了山神像上。 我刚要走,耳边声音响起: 「平时不上香,有事找我刚?」 1 路边那条红绳不好看。 但它捆着的百元大钞很好看。 迷得我走不动道。 伸手去捡,却被一串佛珠挡住: 「女施主,切勿贪财……」 而我的手,永远比脑子快。 等我回过神来时,自己已经以一…
捡到厉鬼冥婚红绳,我反手系在了山神像上。我刚要走,耳边声音响起:「平时不上香,有事找我刚?」1路边那条红绳不好看。但它捆着的百元大钞很好看。迷得我走不动道。伸手去捡,却被一串佛珠挡住:「女施主,切勿贪财……」而我的手,永远比脑子快。等我回过神来时,自己已经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——避开了佛珠,拿起了钱。中年僧人一脸惊愕。他愣愣地看着那挡了个空的右手,茫然和惊愕凝在脸上。清风徐徐,袖袍荡荡。依旧僵在半空。我莫名有些尴尬,轻「哈」了一声:「其实,钱不钱的无所谓,我主要是喜欢红色——」「显白。」眼前的人哑然。他张了张嘴,半晌才开口:「施主,这不是寻常的红绳。」「上面编进了一根死者的头发,捡起便视为同意与之结冥婚。」我大惊:「还有这种事?」中年僧人看我脸色变了,表情才稍稍正常一些。正想继续说下去,却被我打断。我犹犹豫豫:「那鬼帅吗?」「说实话,我多少有点颜控。」肉眼可见的,僧人眼皮抽了抽。他下意识捻动手里的佛珠:「……阿弥陀佛。」而后闭了闭眼,艰难保持语气的平静:「是,是女鬼!」我愣住。原来这是人家的嫁妆,不是聘礼啊。我作势就要放下红绳和钱。「那我走?」僧人神色缓和了点。但随即就摇了摇头,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怜悯:「施主既然拿了,虽然不是男子,但也已经和那女鬼染上因果。」「今晚她必定会去找你,上你的身,借你的命。」他轻叹一声:「此鬼怨念缠身,戾气冲天。」「贫僧法力微薄,渡不了她,无奈只能守在这里,防止有人碰红绳。」「可现在……」他双手合十,向我行了一礼:「施主,好自 为之。」说完,转身就走。身边的发小陈嫣急了,伸手拉我:「安蓓贝,快去追啊!」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,还不让大师帮忙想想办法……」「人呢?」只不过是扭头和我说了几句话,她再向街上看去时,就没了那僧人的踪影。「这可怎么办?」陈嫣眉头紧锁。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不要慌:「放心,山人自有妙计!」她将信将疑:「什么妙计?」我神秘一笑。拉着陈嫣就直奔……山神庙。2「就算你是想要烧香拜佛保平安,也应该去有名气一点的庙吧?」「这儿……」陈嫣左顾右盼,欲言又止。无他,实在是因为我带她来的地方,香火不旺。「有名气的地方还要收门票。」我挑了挑眉,「况且,门庭冷落也挺好——」「方便办事。」她啊了一声:「办事?」我郑重点头。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,上前几步。三下五除二,就把红绳系在了山神像上。陈嫣:「……」她瞪大眼睛,满脸都是「不懂,但大为震撼」的神情。我满意地拍了拍手:「搞定。」刚要往外走,耳边突然有道缥缈男声响起:「平时不上香,有事找我刚?」脚步微顿。我瞥向四周,没人啊。而陈嫣,她像是毫无所觉一样。嘴里正念念有词:「蓓贝,你这样确定没问题吗?」「山神会不会生气啊?」生气……我这样,好像确实不太好。沉思片刻。还是决定转身,我对着神像就是一抱拳:「有事你先刚,日后来上香。」陈嫣再次沉默了一会:「这个日后……是不是不太妥?」我明白她的意思。纠结很久,向庙旁边的卖香处走去。经过和老板的一番讨价还价后——用刚捡来的一百块……中的一块钱,买了支香。 我将其点燃后插在了香炉里。它自己立在那儿。孤零零,颤巍巍。陈嫣不忍直视,在旁边嘴角直抽:「不是,别人上香上一把,你这一支……」我眼观鼻鼻观心,煞有其事道:「你不懂,心意最重要。」她翻了个白眼:「你啊,又准备把钱留着给院里的孩儿买吃的。」「真是守财奴,散财命。」我眯起眼:「半斤八两。」「前两天院长还跟我说,你给她打款了……」陈嫣撇撇嘴,打断我:「走了走了,天都快要黑了。」我轻笑,跟上。身后的香忽闪忽灭,散出来的烟有意无意地往山神像的方向飘。3下山时,陈嫣还是有些担心。她支支吾吾:「要不然,今晚我陪你住?」我摆了摆手:「方野今天生日,你可不能放人家鸽子。」「放心吧,我没事。」……回到家简单洗漱后,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前半夜,确实相安无事。可等到了后半夜,我开始做梦。梦里周遭雾蒙蒙、空荡荡的,只有一处散发着些许微弱亮光。走近才发现,那是座庙。嗯……好像有点眼熟啊。我一拍脑袋,白天刚拜过!可进去后,却没有看到本应该坐落在中间的山神像。「奇怪,去哪儿了?」我正疑惑地探头探脑,猝不及防之下——「你,是在找我吗。」一股淡淡草木香,不知什么时候萦绕了四周。猛地转头。这次和白天不同,我看清了那人。长身玉立,眉眼精致。好看!「你……」我有些迟疑地拉长了尾音。那人冷哼一声:「怎么,没认出来?」我抿唇:「你误会了,我是想问——」「突然在别人耳边说话的这个习惯,能不能改改?」「这样不好。」安静。 眼前的人怒极反笑:「你跑到我庙里,把事推给我刚。」「现在还要跟我计较这个?」他的庙……山,山神!我下意识回道:「烧过香了的!」不提不要紧,一提那人更气了:「一支香你也好意思说?」他倾身上前,颇有些咬牙切齿:「别的先不提,让我刚就算了。」「你红绳还系得死结!」我眨眨眼。离得近了才留意到,这人身上的衣衫……好像有些破烂凌乱啊。我心虚得后退两步:「你,你被那女鬼糟蹋啦?」话音刚落,对面人的脸就黑了。他伸手一点。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掠去,直直撞上了那宽阔的胸膛。嘶。还挺有料。怪不得女鬼爱糟蹋。4「你说谁被……」后面那两个字对这人来说,似乎难以出口。顿住后,他怒气更盛。我求生欲上线,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状:「不是你!」「被霸王硬上弓的,绝对不是你!」轰——整座山神庙,狠狠晃动了一下:「我这是和那女鬼打斗,打的!」近在咫尺的那张神颜,暴跳如雷。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:「啊,对对对!」「你虽然打不过,但还是很顽强地保住了自己的清白……」话还没说完,眼前的人直接伸手把我嘴捏了起来:「闭嘴!」「要不然,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草菅人命。」我识趣。在嘴边,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。他才深吸口气,恼怒道:「刚和天宫那些老家伙缠斗过,我神力十不存一。」「再加上有红绳牵制,伤不了那女鬼,要不然,我弹指间就能灭了她。」说着说着,又望向我:「你打的死结,真是用心了啊。」我讪笑。 这不是怕系不紧,那红绳跟着我嘛。他「呵」了一声:「解开死结后,我才堪堪把她困在庙外。」「要不了多久,她就会挣脱开,你醒后须立刻给我上香。」「有香火蕴养,我神力才能快速恢复。」我下意识捂住了兜。这一动作,让面前人双眸微眯:「要钱,还是要命?」我不假思索:「要钱!」他沉默了。半晌,才幽幽开口:「你朋友在庙里也留了气息,难保那女鬼之后不会找上她。」我神情无比恳切:「怎么称呼?」「信女,诚心上供!」话音刚落,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、溃散。耳边先是传来了声轻嗤。而后那个声音变得缥缈:「吾名,苍沐。」……我猛地惊醒。缓了一会儿后,起身就出门买香。半夜三点。谁家好人去敲白事铺的门啊?老板差点被吓死,好一顿数落后才把香给我。因为理亏,我都没好意思讲价!心痛到无法呼吸!就地蹲在了十字路口,我嘴里念着「苍沐」两个字,点燃一大把香。烟雾袅袅升起。片刻之后,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变得扭曲、虚幻。等反应过来时,自己又置身于了庙中。「香,还是那么劣质。」苍沐看过来,抱怨意味明显。我挑眉:「你也没少吸。」没等他回话,一旁传出了呜呜的哭声。嗯?顺着望去,庙里的墙角处正蹲着个人。说是人,也不太恰当。因为,她此刻双脚离地,全然是飘着的。「这……」我目光投向苍沐,他有些不耐地挥了挥衣袖:「你惹上的那女鬼。」「先前意识完全被怨气支配,被我打一顿后清醒了。」「我本来因为神力才恢复两成烦得不行,她还在这里哭哭啼啼。」「念在没害过人的份上,没给灭了,等会儿就让鬼差来赶紧接走!」女鬼一听,勉强止住啜 泣。她连连摇头:「仇人还在逍遥快活,我不要入轮回!」也许是害怕苍沐,她哀求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。我刚想摆手,表示自己无能为力。女鬼神情急切:「求求你们帮帮我,我有钱的,报酬不是问题!」「二十亿,够吗?」苍沐勾了勾嘴角,他戏谑地指着我:「她是活人,可花不了冥币。」谁知道女鬼顺势点头:「我知道,不是冥币,是人民币。」嚯。二十个亿。富婆中的战斗机啊。我上前一步,对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:「girls help girls !」5苍沐原本还要唤鬼差。口口声声说因果循环,万事万物自有缘法。我立马表态:「伤天害理之事不做,违法乱纪之事不做。」「有钱后,我日日来给你上供。」没有什么事情,是不能用香来解决的。如果有——那就多加两根!果不其然,他开鬼门的动作一顿,没有继续。女鬼见有戏,赶忙保证道:「对,我不会让大人为难的。」她开始讲述起自己生前的事:「我叫杨恬,是杨氏集团的独生女。」我讶然:「杨氏集团,那个进出口国际贸易公司中的龙头老大?」杨恬点了点头,脸颊微红:「还……还好啦,除了有点小钱,别的也没那么厉害。」我捂住心口。很好。看来二十亿,稳了。「三个月前,我爸妈因为一桩生意,连夜赶去外省。」「谁知道,却在途中出了车祸。」杨恬的声音渐渐哽咽。「双亲骤然离世,我根本就接受不了,总觉得其中有蹊跷。」「多次去找那肇事司机,他偏偏矢口否认,只说当时自己是因为疲劳驾驶才出了事故。」「可直觉告诉我,他一定有问题。」「果然,他入狱不久后,就有人在暗地里帮其运作,减轻刑罚。」她说到这里, 眼里全是恨意:「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?」「我爸爸的好弟弟,我的嫡亲叔叔!」「爸妈走后,他主动站了出来,心疼地说,要帮助我打理公司事务。」「我原以为,叔叔是我在这世上仅剩不多的亲人了,没想到,那其实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!」杨恬双手紧攥,手心里的指甲几近陷进肉里。苍沐看她浑身怨气翻涌,抬了抬手。一道玄光闪过后,鬼气消弭。杨恬的情绪,平复许多。她惨然一笑:「只可惜,那时我已经引狼入室,还没来得及将证据交给警方,就被他察觉到了。」「先一步在我治疗先天心脏病的药物上动了手脚。」我忍不住唏嘘。自古豪门恩怨多啊。但转念又疑惑出声:「可红绳的事……」总不能生前还心心念念要查明真相的人,死后却变成恋爱脑只想成婚吧?杨恬拼命摇头,悲愤欲绝:「都是那王八蛋!」「我化作厉鬼后,他请了大师,见收不了我,就用冥婚红绳迷我的心智,想要祸水东引。」「还将我的尸骨镇住,炼成聚财穴,供他一世荣华富贵。」我叹了口气:「你命格贵,只要他请的人有些真本事,自然就会看得出来。」杨恬懵懂。苍沐却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。我轻咳一声,转移话题:「所以,怎样可以帮到你?」杨恬双眸亮了亮:「我想让你们把我的尸骨挖出来,破了那聚财穴!」「埋骨地,就在大人执管的这座山上。」苍沐蹙起眉。显然对有人在他山上动了这种手脚,很是不满。我面露迟疑:「这……让我一个妙龄少女,大半夜去掘坟,不太好吧?」杨恬急了。她想来拉我,身形却被定住。苍沐冷声警告:「老实站着。」无奈之下,她颤巍巍举手:「他们埋我埋得急,手上戴着的金戒指和金首饰都没拿走。」我摸摸鼻子:「不是钱不钱的事,挖尸骨……」杨恬默默打断: 「以防万一,我立过遗嘱。」「连同他和那肇事司机往来的证据,一并藏在了头上不起眼的发簪里。」「把证据递交给警方的人,就可以得到我名下杨氏集团的股份。」她神色认真,比了个二的手势。「不多,也就正好值二十亿。」看看这七窍玲珑心!她真的,我哭死。我马上转身掏出手机,下单最全的挖坟工具。我掷地有声:「匡扶正义,义不容辞!」杨恬感动得眼里都泛起了泪花:「安小姐,你真是个好人。」我矜持地颔首,深藏功与名。苍沐:「……」就,离谱。6最后,我自己都忘了是怎么脱离的梦境。等醒过来时,就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。不过……依稀倒是还能记得,似乎有个宽阔的胸膛让我靠了一路。啧。算苍沐有良心,知道把我送回家。要是露宿街头,等被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发现,都得被我和满地的香灰吓够呛。「也不知道渎神,会有什么后果?」我回忆着昨晚那结实的触感,自言自语。下一秒。「什么渎神?」苍沐的声音突然响起。我大吃一惊。这家伙没走啊?「人吓人,吓死人的,知不知道?」我拍了拍胸口,避开刚刚的话题。苍沐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:「我不是人,是神。」瞧把你给能的!我白眼翻到一半,敲门声响起。不得不说——同城就是快。昨晚才下的单,一大早快递小哥就把工具送来了。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,多少有些古怪。我低头去拆快递。凎!说好的保密发货呢?「挖坟必备」这四个大字,清晰地印在上面。快递小哥没有报警,就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。把工具分类放好后,我转身就看见苍沐正立在客厅的书桌前。他手指在一个相框上点了点。 那是我们公司的合照。「你工作的地方,看上去挺体面的。」「怎么还过得这么拮据?」我轻抬下巴,示意他再看旁边的照片。上面除了有我,有陈嫣。还有院长和其他孤儿院的小朋友们。「我无父无母,受了恩惠长大后肯定是要报答的。」「更何况——」我朝他眨眨眼,「有高人说过,我天生散财命,挣多少都是留不住的。」「捐给福利机构,还能攒攒功德,多好。」苍沐那双浅眸动了动,似乎想说些什么。但最后,又什么都没说。天很快就黑了。等我到山脚时,杨恬才现身。白天她出不来,只能等太阳落山后再出现。「大人,蓓贝,你们跟着我走就行。」她自信一笑。两个小时后——我们依旧在山上打转。如果不是身边站着一神一鬼,我还以为遇上鬼打墙了呢。杨恬着急又茫然:「怎么就找不到呢?」「我记得,他们明明给我埋在了两棵树中间的啊。」两棵树中间……我看着这满林子郁郁葱葱的树木,忍不住陷入了沉思。真是——美女何苦为难美女?我当机立断,求助苍沐。他好歹是这里的山神,感应一具尸骨在何处,还不是轻而易举?杨恬涨红了脸。她支支吾吾,想要再抢救一下:「或许,我可以再想想……」还没说完,就被我用食指抵住了嘴:「不,你不可以。」再这么走下去,坟还没挖,我倒要先把山里的蚊子给喂饱了。苍沐的眼神,在我裸露的小臂处一扫而过。那里星星点点的,已经起了好几个小红包。他冷脸:「这是另外的价钱。」我秒懂:「之后给你全换成最好的老檀香!」苍沐闭眼开始搜寻:「超大根。」给他跪了。买!买大的还不行嘛!7山神牌导航,贵。但好用。 不到五分钟,我们就找到了埋骨地。「对对对,是这儿!」杨恬指着面前两棵树:「一高一矮,我就说我没记错!」我看她脸上的认真,不似作伪。忍不住问了一句:「恬啊,你以前自己出过门吗?」她秀气的眉毛拧起:「为什么要自己出门?没有司机吗?」哦,原来是路痴啊。那没事了。我冷漠地终结这个话题,扛着铲子就开挖。杨恬粉拳紧握,在旁边给我打气:「加油!」「蓓贝,用力,不要怜惜我!」呲啦——我手一抖,铲子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。不是,这话可不兴喊啊。苍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。他双眸微眯。仅一眼,杨恬就立刻闭上了嘴。甚至因为害怕,开始控制不住地打起嗝来。「嗝!」「卡沓!」「嗝嗝!」「卡沓卡沓!」我的刨地声,和她的打嗝声,完美地凑成了二重奏。优雅,真是太优雅了。直到铲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声。「挖到了!」瞬间,一神一鬼都看了过来。我刚要用力把土层挑开,眼前就蓦地多出一团黑影。速度奇快,直冲面门。「蓓贝!」耳边响起杨恬的喊声……和风声。等我回过神时,腰被搂住。草木香气,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。苍沐衣袖翻飞,刚刚窜出来的那团黑影发出一声惨叫,化成了虚无。「有没有被伤到?」见我摇头,他才松开手:「爱财的同时,能不能也顾及一下自己的小命?」「要是被那尸鼠咬到,你这凡人之躯,不出片刻就会因尸毒攻心而死。」细听之下,竟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别扭的关怀之意。也正是因为这样,我难得地缩着脖子没有反驳。苍沐见我盯着他,下颌微微紧绷:「看什么看,低头!」我不服:「干嘛?」他深吸口气:「你头发 乱了。」我下意识伸手去摸:「没乱啊。」苍沐直接伸手去推我的脑袋,我整个人就往后仰去,摔了个四脚朝天。艹!……之前应该骂回去的。我没好气地爬起来,隐约听见他在嘟囔着什么「我乱了」之类的。呵。乱不死你!等我扭过头,就看到杨恬在捂嘴乐。那笑容,简直一言难尽。「还笑?」「赶紧来找你的簪子!」二十亿可还在土里埋着呢。这两人……能不能靠点谱?8下山时,我笑得见牙不见眼。发财了。杨恬抱着自己的尸骨,有些伤感。看她这样,我都不好意思乐了。刚准备安慰两句——她哀怨无比道:「这白骨太干瘪,我之前可是 36D 啊!」我一脸懵。错付了,告辞!苍沐明显也看不下去,他一步踏出,径直消失在眼前。「明天一早,我就去警局。」「等事情结束后,再把你的尸骨厚葬。」我象征性地安抚了下杨恬,转身去拦出租车。她在身后喊道:「棺材要用金丝楠木,其他的我睡了会过敏!」脚一滑,我直接摔进车里。司机晃了晃脑袋:「奇怪,怎么感觉耳边嗡嗡的?」……杨家别墅。有人敲响了二楼主卧的房门。下一秒。「滚!」男子怒斥声从里面传出。管家苦着脸,咬牙道:「先生,方大师来电说,山上的坟被人动了。」话音刚落,屋内安静了一瞬。紧接着,房门被打开。杨天成衣衫不整地走出来,身后还跟着个性感的年轻女孩。他满脸惊怒:「你说什么?」半个小时后,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赶到。一见他,杨天成就迎了上去:「方大师,我派人去看过,尸骨不见了!」「这……」 方崇抬手直接打断:「尸鼠死了,那人就是奔着尸骨去的,坟边定还残存着些许气息。」「别急,我有办法找到他。」说完,轻拍袖袍。周围阴气四溢。有只面目狰狞的鬼物,从他的袖口飘了出来。9回到家后。我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放好。跷起二郎腿,美滋滋刷起了手机。只不过待着待着,就感觉浑身冷飕飕的。现在可是夏天啊。空调都没开,室内温度却低得像冰窟一样。我搓了搓胳膊,狐疑地——从衣柜里搬出了几条毛毯。不管了。快乐第一位!两个小时过去后,人越来越精神。刚想起身倒杯水,耳边突然有个声音阴恻恻地问:「你还睡不睡了?」我心里一惊。这么嘶哑难听,肯定不是苍沐。但紧接着,身子就被往旁白一拉。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。我诧异:「你,你进入换声期了?」他嘴角抽了抽,伸手向半空中抓去。下一刻。空空荡荡的地方现出个枯瘦鬼影,全身黑气萦绕。它正满脸怨毒地看着我。苍沐眼底泛起冷色,扬手就捏了个法诀。那鬼影瞬间蜷缩成团,脸上的五官狰狞地挤在一起,发癫似的直颤。嘶。看着都疼。我讷讷道:「这怎么有只魇鬼?」苍沐凝眸望来,意味深长:「你懂得挺多。」没等我接话,他又继续说:「既然认识是魇鬼,那也知道它必须得入梦才能勾人魂魄吧?」「安蓓贝,你可以啊。」「让负责压床的鬼,凌晨三点还在看着在床上刷手机的你。」我:「……」眼神飘忽间,不慎和那鬼影对上。它叽里咕噜,骂得可脏了。我无辜摊手:「真的不怪我。」「还有四个小时二十分钟五十八秒就要变成富婆了,这谁能睡得着?」魇鬼,卒。当然 ,不是被我气死的。苍沐见它张牙舞爪,还想扑过来,抬手就给灭了:「那邪道豢养的这鬼物,害过不少人命。」「当诛。」10杨家。方崇浑身一震,偏头猛地吐出大口鲜血。「鬼、鬼契反噬。」他眼里闪过惊惧,「看来是踢到铁板了!」杨天成吓了一跳,惶惶不安起来:「大师?」方崇目光阴沉,起身就走:「这事我管不了了!」只是他刚迈出杨家大门,倏地就被一道雷电劈中。整个人在须臾之间成了焦炭。追出来的杨天成,猝不及防之下没刹住,直接撞上去。那堆焦炭,瞬间散落在地。「哇噢~」我从苍沐凝出来的水镜中目睹了全过程。「真是尸体哇哇凉,骨灰轻飞扬啊!」他手一挥,画面消失:「邪道,也当诛。」我竖起大拇指:「给你点赞。」……将证据交到警察局后,警方很快就立案侦查。据说杨天成是在机场被逮捕的。他做贼心虚,连夜就想逃往国外避风头。警察抽丝剥茧,真相水落石出。三条人命,足够杨天成将牢底坐穿了。还有那个肇事司机,也被重判。他们收监的当晚,杨恬没在庙里。苍沐被我用老檀香哄住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第二天。她才哼着小曲,飘了回来。我挤眉弄眼:「怎么样?」杨恬眉飞色舞:「可惨了,两人嗷嗷号,狱警气得拿警棍『啪啪』揍……」苍沐咳嗽两声。她立刻撇清:「我什么也没干。」「就友好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而已。」我眯起眼睛:「你确定?」杨恬仰起下巴:「当然!为了表示友好,我都把头摘下来给他们鞠躬了。」……牛。一本正经吓死人的天赋型选手啊。苍沐也没想真的追究,他正色道:「事情已经了结,你该入轮回了。」本以为 杨恬会乖巧答应。但她却后退了两步:「如果不是蓓贝,我也看不到那两人伏法。」「我想等到把她送走,再投胎。」我:「?」虽然这份心意是好的,但听起来怎么就不太对劲呢?苍沐皱眉:「绝无可能。」杨恬「唰」地躲到我身后。她可怜兮兮:「蓓贝。」我想了想到手的股份,轻叹口气。拿人手短啊!「就让她,多留些时日吧。」见我帮她说话,杨恬嘴角立刻就翘了起来。都没留意到我后面那句小声的嘟囔:「总归……不会太久的。」苍沐眸光变深,没松口。我霸气侧漏:「给你修庙!塑金身!」他垂眸:「成交。」11二十亿的股份所属权变更,再加上其中充斥着浓烈的豪门恩怨色彩。这件事一下子就冲上了热榜。电话那头。陈嫣发出了土拨鼠叫:「苟富贵,勿相忘!」我大手一挥,直接画饼:「女人,你的福报来了。」她「嘿嘿」地笑,说明天就辞职,帮着我一起交辞呈。我当即制止:「为了那点钱,还值得跑一趟?」陈嫣甜甜应道:「你是富婆,听你的。」沦陷的不只是她。自那之后,我身边突然冒出了很多追求者。酷帅狼狗,可爱奶狗,深情暖男……各种类型,可谓应有尽有。有的为献殷勤,甚至追着到了山神庙:「我只想送姐姐花,不会打扰到姐姐上香的。」我捧着那束被硬塞进怀里的玫瑰。忍不住嘚瑟:「看看,香不香?」杨恬凑了过来,刚要闻。苍沐满脸嫌弃:「不香。」「而且丑。」我:「……」杨恬顺势劝道:「蓓贝,你别被那些臭男人拐跑了。」「我从小身体不好,都没怎么出过远门,交心的朋友就只有你一个。」 啧。美女含泪,这谁受得了?我直接向苍沐讨要养魂木,决定带着她和陈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说来也怪。他给得非常痛快。就这样。我们两人一鬼,几乎把国内游了个遍。海南、成都、杭州、西藏……边散心,边捐款。我手上的财,几乎是在以光速在散出。陈嫣看得心惊。她半感慨,半开玩笑:「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是怕钱花不出去呢。」谁承想,一语成谶。12上一秒,我还在异域的荧光海滩赤脚漫步,下一秒,我就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。体内的器官,飞速衰竭。各项检查都做了,医生却依旧找不出原因。仅仅一天过去,我就已经起不来床了。陈嫣扑在病床前,泣不成声:「安蓓贝,你好起来吧。」「我不要什么连锁店,也不要什么一夜暴富,只要你能好起来……」这傻姑娘,和我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。自记事起,就最依赖我。不过还好,杨氏集团的股份已经偷偷给她留了一部分。足够衣食无忧的。杨恬也眼眶通红。她明显手足无措,连魂体都在抖:「呜呜,都是我不好!」「我不应该说要送你走的,蓓贝,都是因为我!」得。又一傻姑娘。我刚要开口,病房里就蓦然多了股草木香:「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?」苍沐撕裂空间,一步踏出。我费力地抬起手,指向杨恬魂体所在处。他沉默片刻。而后一挥衣袖,鬼门大开。我冲杨恬笑了笑:「去吧,此时入轮回,还能和你父母有一世亲缘。」「下辈子健健康康,诸事顺遂。」她泪眼蒙眬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但最后,只来得及回眸多看我一眼,就被鬼差牵引入鬼门。苍沐踱步靠近。他在床前蹲下,好像执拗地想要个回答。我能感受到,我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逝。 忍不住轻笑道:「你都猜到了,不是吗?」「小山神。」苍沐的长睫轻颤。我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,只看到他薄唇微启:「我会去找你。」13人间十年,天上一日。我醒来时,守在旁边的小神侍瞪圆了双眼。她惊喜得语无伦次:「神女,你这劫,历得好快!」「前日天宫开了赌局,好多星君押你要十日才能从凡间归来呢。」实不相瞒,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。当初下凡,天道可谓将能压制的全都压制了。我主财。它便压我财运,定我散财之命。散出去做善事的财,就会转化成功德。只有积攒到一定程度,才算历劫成功,元神归位。原本以我的情况,哪怕做个勤勤恳恳的社畜,每天 996 到死才堪堪能挣到所需的钱财。可谁料,居然遇上外挂了呢。「神女,宫外求见铃在响。」小神侍突然出声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「是哪位星君?」「是……山神苍沐。」这么快?说外挂,外挂就到。宫门大开,月华倾泻。身着墨色衣袍的人缓缓走近。暗香涌动,一如既往。「苍沐,前来拜谢神女。」我有些不好意思,一开口就露了形:「谈不上,当时我就是财心起,没控制住。」这也是实话实说。人间动荡,天界因此破了个大洞。就连补天石都填不上。众神清楚,非一神之力,不可填补。但谁会愿意呢?于是,有神提出,将苍衍山作为补天料。那是座千万年前就存在的古山,但不知为何,一直没有诞生神祇。最后,我站了出来。甘愿散去一身神力,修补天界。无他,只因苍衍山下遍布金矿,填了实在可惜。这也只有主财帛的神才做得出来。神力散尽,我被迫陷入沉睡。再次醒来时,就听闻苍衍山生灵了,一步成神。山神苍沐,能群 挑天宫众星君而不败。匆匆从小神侍那儿听了几句,我就被天道送下凡历劫。它也是煞费苦心。因为只有历劫,才可以稳住几近要支离破碎的神格。而我又误打误撞,遇上了苍沐。由于先前的事,天道对上他时,多少有些理不直气不壮。所以,只要在他身边,制约就会松动,我的财运便无法被压制。最后,直接开挂归位了。苍沐轻笑:「不管怎么说,神女还是对我有大恩。」我拱手;「小神侍都和我说了,你之前打上天宫,想问出我的托生去处。」「虽然那些星君不肯说,但你最后还是帮到了我。」「恩抵义在,日后我的香火分你一半!」他愣了愣,没有说话。我眉梢轻挑:「你不知道,现在的世人啊——」「求姻缘的菩萨他们看都不看,但在财神殿里却是长跪不起的。」「所以,香火旺着呢。」苍沐这才回过神来。他点漆般的眸子里,像有亮光流动:「这么说,我也应该去财神殿拜拜了。」我疑惑:「你要求财?」他摇了摇头,耳边染上薄红:「不,我向神女求姻缘。」唔……我惊在原地,不敢接话。苍沐自顾自地继续说:「先前在凡间猜出是神女后,我就又上了趟天宫。」「在那赌局上押了注,不多不少,全盘赢下。」「如今,略有薄产……」糟糕。财帛动神心。我忍了又忍,还是没忍住:「要不,就求求看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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